夜半。
檐下分翠,烟水平阶。
冷光自镂空小窗照入,莲香浮空,晕在其上,与月上下。
时而有鹤唳轻鸣,长啸远来,清清如玉。
陈岩若有所觉,睁开眼,掐指一算,已经有二十天过去。
“二十天。”
陈岩眸光晶白,法衣如丹,念头一起,洞天遁入莫名之地,绵绵长长的空间力量隐去,不见异相。
这个时候,只听一声大响。
水光森森,自半天上垂下,像是瀑布倒悬,银河落地。
腾虹奔电,霹雳虚影。
漫天龙蛇游走,唿啸往来。
须臾后,千百清光倏尔一收,化为一个人影,身姿挺拔,气质沉凝,正是从外面赶回宗门的上官云。
“真人。”
上官云上前一步,行礼道,“三百六十五尊星台已经铸造完毕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陈岩抬起头,目光一凝,洞穿虚空。
就见天穹上大星璀璨,熠熠生辉,垂落紫青。
耀眼的星光激射千里,纵横域内,曲折盘踞。
碰撞之间,发金石之音。
“天有大星,垂翼紫青,相荫日月,贯通时空。”
陈岩大笑一声,袍袖一展,自云台上起身,目中异彩闪烁,吐出一口气,道,“上官真人,最近辛苦你们了。”
能够二十天完成铸造星台,不问可知,杨子昌和上官云等等等等太冥宫的元神真人肯定出力不少。
上官云掩去眉宇间的疲惫,姿态从容,竹色沾衣,道,“为门中大计,是应该的。”
“门中是不会忘记各位真人的功劳的。”
陈岩先是肯定一句,然后又道,“既然星台铸造完成,那么我就趁热打铁,完成周天星穹无极大阵。”
现在天穹上的星台是不一般,但还是各自为战,只有将它们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组合排列,结成周天星穹无极大阵,才可以脱胎换骨,震慑古今。
这样的手段,如同画龙点睛,又是化腐朽为神奇,乃是太冥宫的秘要,不假别人之手,要自己完成。
轰隆隆,
话音一落,陈岩身子拔地而起,元神如日月,悬于中天之上,俯视世界。
目光下澈,星台在望。
周天之数,徐徐旋转,垂光如翼。
细细密密的篆文花纹衍生,幻灭不定,不可名状。
前所未有的清晰,歷歷在目。
“周天之数,无极之相。”
陈岩口诵咒语,元神显化,成徐徐的清风,刮过星台,像是绵绵长长的水光,来回激荡,汩汩有声。
风行于水上,无声无息,却潜移默化。
风水相磨,气象不同。
不需要大力气,不需要大改变,只是像春风化细雨,轻轻一拨,就截然不同,改天换地。
“咦,”
孔桧端坐在一座星台中,嘉木青竹环绕,片片绿意入眉宇,突然之间,他听到潺潺水音,似是从太古中来,绵绵无尽。
他感应到清风徐徐,脚下的星纹闪烁,若环佩交鸣,像仙鹤清唳,说不出的变化万千,冥冥之中的力量降临,层层叠叠。
“这是?”
孔桧先是一愣,随即若有所思,目光一动,就看到脚下的星台氤氲紫青之气,不停地旋转,鼎沸,若有实质,汩汩有声音。
还是刚才的星台,可是已经有了新气象。
只是置身其中,就能觉得玄妙难以测度。
“是开始了。”
孔桧站起身,负手而立,举目看去。
就发现不知何时,三百六十五尊星台之间出现若有若无的细线勾连,然后星台以一种难言的玄妙轨迹运转,不断地折射出各自不同的光华。
看似是轻飘飘的移动,但位置不同,玄妙自生。
就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,摆放不一样,就有不同的局面。
“妙不可言。”
孔桧紧紧地盯着,看不出任何的痕迹,但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,气象更新,天地翻转。
“咦,”
“怎么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
与此同时,在星台上的其他人同样感应到星台的变化,烟水浮于光之上,星芒跃动,绵绵水音。
哗啦啦,
星辰之光越来越璀璨,越来越凝重,到最后,化为水光一样,在星台中流转,时而有不停的声音响起。
潮起潮落,星水不绝。
轰隆隆,
星台转动,坐镇的元神真人先是一愣 -->>